沂蒙行日记(一)沂蒙山啊,我们来啦
七月三十日,星期三,天阴,闷热。
月亮,卿青,还有月亮的男友小欧(后经月亮交代说是网友),终于和昆玉在蒙阴相逢了!海内存知己,千里来相会。象其它的国家级贫困县一样,小山城蒙阴的经济确实是落后了些,市政建设也差了些。可是沂蒙山区也有它的特色,这里的人民热情豪爽,这里的人民勤劳思富!你看山城门外那幅“孟良崮煎饼有限公司”的大字招牌不就很有意境吗?说来还真不是吹的,蒙阴的煎饼还真行,就连一向认真的月亮,娇柔的卿青都胃口大开,吃的比我还多,那个广州来的“大胖小子”小欧,还模仿起了山东人的大葱卷煎饼。明天,我们的调查、寻访工作就要开始了,由于原先与我们接触的团委马书记去省里开会了,使我们想得到一份蒙阴县地图的愿望落空了,可是既然我们是代表“希望之光”来了,那就有一个字“干”!
沂蒙山啊,明天我们就要进入您的怀抱,并在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播撒我们的“希望之光”了,您迎接我们的无论是风,是雨,是阳光还是阴霾,我们都会笑纳的,因为我们是“希望之光”的亲善大使,因为我们深深地爱着您---沂蒙山,深深地爱着沂蒙山区的人民!
沂蒙行日记(二) 界牌无界,真想一个都不能少
七月三十一日,星期四,天阴,闷热。
今天是在沂蒙山区 调查寻访的第一天,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网友卿青---一个温柔多才的女大学老师,去蒙阴县的南山区**乡。小巧的长安面包车飞驰在蜿蜒平展的沂蒙公路上,一座座平平的山头(被称为崮)在漫山的云雾遮掩下飘飘而过,一阵和风吹来,雾幕徐徐拉开,那布满在沟底岗头的花椒树象是一个个燃烧的火把,更有那漫山遍野的桃树,硕大肥美的密桃挂满了树枝,真不亚于王母娘娘的蹯桃园!
今天是我第一次代表“希望之光”作调查,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思量着明后天的行程,啊,我的心情真是好极啦!可是随着我们一次次走进那一个个陌生的院落,敲开那用巴掌大的碎石垒成的小石屋,眼前的一切把我的心一次次揪紧,先前的柏油路,蹯桃园变得虚无缥缈了。在凤凰山,那个叫胡凡莹的十岁的小男孩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让我难忘,当与他相依为命的奶奶流着泪向我们叙说的时候,他的小嘴抿得紧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对面的大山,当我握着他的手要离开的时候,他那双有点粗糙的小手突然紧紧地握住了我,就连他家那只凶猛的大狼狗都摇着尾巴静静的看着。还有那个九岁的小张浩,长的是多么地可爱,可是他偏偏住在全村最破的房子里,生活在一个最穷的家庭里,当我把一些小礼物还有一百元钱放到他的小手上的时候,孩子哭了,他硬是跟着大人们满身泥泞地把我们送到了公路上。为了寻找一个叫刘长营的孩子,我们找边了周近有刘姓的四个村子,而资料上写的村子就是我们这辆车的司机所在的村,村里没有这个孩子,也没有叫他父亲那个名子的人,我们劝说司机,让他在附近的几个村帮助寻找,我们也在心里呼唤着,“孩子啊,你在哪里?你很可能就是那个最需要资助的孩子呀,希望之光的阿姨和伯伯在找你,在呼唤着你呀!”
回返的路上,我和卿青都没有了来时的兴奋,有疲劳,有悲伤,更有深思。
沂蒙行日记(三) 岱崮,一个让人喜,让人悲,让人流泪的地方
八月一日,星期五,早晨大雾。
听天气预报,明后天山东这一带将有大到暴雨,我们与月亮一组决定改变行程,今天先到最为艰险的岱崮去。
清晨,我们匆匆地吃罢早餐,便乘着小面包车,腾云驾雾般向沂蒙山区的腹地岱崮进发了。我们要去的第一个村是在位于泰沂山区交界处的**庄。
经历了连续几年的特大干旱,今年的岱崮,雨水丰沛,满目苍翠。漫山遍野的密桃个大肉丰,红扑扑的特别诱人,山上,山下,房前,路边到处都是丰收的果实。我们的到来吸引了一个个山民们的目光,他们虔诚地向我们微笑,让我们品尝,他们把我们当成了来收密桃的南方老板,当我调侃地说,我们不是收桃的,而是来送桃的时,他们的脸上充满了迷茫与失望。那一刻我到真希望自己是来收桃子的,我将以最合理的价格,让淳朴的山民们享受到丰产丰收的喜悦!
我们要找的第一个孩子叫娄衍汇,顺着山民们的指引,我和卿青翻过了一道山又一道山梁,那一人多高的野草,漫山遍野的桃树、椒林,把我们引进了迷宫,在这高温、高湿的迷宫里我们感到窒息,并迷失了方向,可怜的卿青脸色蜡黄,喝了一管“藿香”并不住地喘息,我让她原地休息,我前去打探道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好心的山民,当我说明了来意后,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前来为我们带路。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个孩子的家。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呀!空荡荡的石头房里,放着两张小破床,院子里用石头和泥砌了个小锅台,孩子的母亲是一个略有些痴呆的聋哑人正在那里做午饭,我搜尽了脑际也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这个家。原先给我们带路的那个山民,又叫人到山上找来了孩子和他的父亲。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长的十分清秀,一身破旧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他的聪慧与淳朴,碎石屋内的墙壁上,贴满了奖状,成绩单上记录着各门成绩都是优秀。对于我们的到来,孩子很是激动,眼噙泪花,一双小手紧紧地和我握在一起,回答着我们的提问。就在我起身拉着孩子的手道别的时候,那个一直在一旁呆呆地望着我们的聋哑女人突然间哇啦哇啦的哭喊起来,听懂了母亲意思的男孩急忙跑了出去。我们匆匆忙忙的道了别向山下走去,远远的已经看见了我们雇的车,突然后面传来了那个男孩气喘吁吁的叫喊声:“大爷,大爷,给你桃!”
下午三点半钟,我与卿青离开了最后一个孩子的家,过度的激动,将近十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我的精神与体力已经极度地透支了,早晨的那碗稀饭也早就蒸发了,还多亏了那个孩子的桃子。嬴弱的卿青啊,那境况就更残了,也不知她又喝了几管“藿香正气水!”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家路边的小餐馆,刚坐下不久,外面突然雷声大作,电光闪闪,一场突兀而来的暴雨降临了,顷刻间路面上雨水奔流,天翻地覆了。我的心突然抽紧了。啊,那漫山遍野正在摘桃子的山民,还有那晾晒在公路边的花椒、、、、、、。
沂蒙行日记(四) 坦埠,一对小姐弟的故事
八月二日,星期六,天晴。
今年的山东,三天一小雨,五天一大雨,创下了历史之最,今天是难得的晴天。月亮的网友小欧,因为公司有急事,昨晚去济南乘飞机返回广东了,所以今天决定月亮与卿青一组由近到远,我独自一人,由远至近,并在约定地点碰面。今天的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小车开得飞快,我们到了离镇最远的下东门村,可是找遍了村里村外,除了耳聋眼花的耄耋老人,就是不喑世事的娃娃,结果来回往返了三趟也没找到要找的人家,小伙子气得直骂娘,终于遇上了一个回村的妇女,在她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山沟沟里面的一户人家。小女孩叫衍丽,今年十三岁,今秋上初一,她有个弟弟叫衍安,今年十一岁,念四年级,爸爸原来在部队,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可是爸爸在部队因伤致残(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基本上丧了劳动能力,转业到地方后,每个月只有四十元的抚恤金,当孩子的妈妈流着泪向我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这对小姐弟俩一动不动地静静的听着,当他们的妈妈讲到孩子他爸爸精神好些的时候,两人商量让女儿辍学,叫小儿子念书时,懂事的弟弟喊着“让姐姐念!”姐姐哭着说:“叫弟弟念!”妈妈哭的说不下去了,小姐弟俩也呜呜地哭了,哭得那么伤心。我拉着衍安的小手动情地说,告诉伯伯,到底是你姐姐念书好还是你念书好?姐姐马上接口说,“弟弟好。”“不!姐姐好,姐姐这次考了第一,我才考了第二。”弟弟衍安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心情十分沉重的离开了这个家,告别了这对可爱的小姐弟,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下走去,突然后面传来了小姐弟俩的呼喊声,“大爷,大爷,俺妈问你叫啥名字!”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对聪明,可爱,又懂事的小姐弟俩的影子不时在我面前出现,我怎么也无法摸去。
沂蒙行日记(五) 这里面的腐败叫人愤怒
八月三日,星期日,多云转阴。
今天是我们到沂蒙山区调查、寻访的第四天,在过去的三天里,我们有过刚来时的喜悦,有过看到贫困家庭与贫苦孩子的悲哀,也有过完成了调查任务后的快乐,这“喜、怒、哀、乐”我们已经饱尝了三味,惟独没有“怒”过,而今天却让我们品尝到了“怒”的感受。
这里是沂蒙山区最秀美的地方,这里有一个烟波浩淼的特大型水库,这里鱼帆点点,天水一色。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在这里我不能点出它的所在。
当我们一行三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标着“特困”的一户人家时,眼前的一切让我们目瞪口呆,高大气派的大门楼,高高的电视天线,装饰豪华的居室,新颖的大彩电,洗衣机,还有着装漂亮的女主人,我们简直有点傻了,我们试探着问女主人与他的丈夫身体怎么样?女主人十分不屑的说,“我们都很好呀!”可是资料上明明写的是父母有病啊!我们急忙起身,说是来做社会调查的(未能说实话),逃也似的离开了。在接下来的调查、寻访中,虽然也有两户人家符合资料上所说的特困,但是让我们无法容忍的是,在我们调查的十二户中,就有五户是该村的富户,甚至是首富,而且他们的富裕程度决不低于我们胶东沿海的那些富裕的农户,另有两户也是严重的失实。我们最后商定,决定到离该乡镇最远的XX庄去,那里有两户需调查的学生。大约在下午四点多钟,我们正好打听到一个正要回该村的妇女并顺便拉上了她,在车上,这位中年妇女听说了我们的来意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们可都是我们村有名的富裕户啊,一户是先前的大队会计家,另一户是在外面做买卖的。”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可是接下来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差一点把我们气晕了,那位妇女说的完全是真的!腐败啊,万恶不赦的腐败!它是那样的丑陋,那样的贪婪,它竟然要把我们带给穷孩子的那点希望之光都要吞噬掉!天也越来越阴沉了,我们相对无语,心沉如铅。
沂蒙行日记(六) 离开沂蒙的时候
八月四日,星期一,阴,阵雨。
傍晚,送走了月亮,卿青,我又住进了来时下塌的蒙阴宾馆。入夜了,躺在床上,碾转难眠,起来吞了两片安眠药,也毫无睡意,我索性坐了起来,翻开了档案袋,打开了日记本,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小儿子发来来短信息,“老爸,祝您顺利,成功,平平安安,永远支持您!”又过了一会儿,妻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不外乎身体,安全之类的话,这时我突然感到了我生存的价值,并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几天来的沂蒙山区之行,可以说是收益非浅,感慨颇深,难以用几句话来表达。改革开放以来,沂蒙山区确实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沂蒙公路曲折婉转通向了乡乡镇镇,往日的荒山秃岭也都披上了绿衣,桃红椒紫分外妖娆,曾经饱受战争创伤的老区人民,为了摆脱贫困,早早过上好日子,他们披星戴月,挥洒着汗水与智慧,可是他们致富的路却是那样地艰辛。十年前,淳朴的沂蒙人民跑胶东,请老师,漫山遍野都栽上了红富士苹果,可是到了收获的季节,果贱伤农,公路两旁堆满了红富士苹果无人问津,后来又改栽了蜜桃,可是去年好好的蜜桃一角多钱一斤都无人要,今年呢,看着那些望眼欲穿的山民们,我不禁又为他们捏着一把汗。我们走访的那三十几个孩子的家,大都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除了有两个家庭是孩子多以外(其中一个还是两个离婚的家合在了一起),其余的家庭都是两个孩子,而导致他们贫困的原因却是惊人的一致??无法抗拒的突兀而来的灾祸!在岱崮,那个孩子的妈妈流着泪向我们述说,因为付不起高昂的药费,刚做完脑瘤手术不久她就离开了医院,就是这样还是欠下了四万元的债务,为了还债,家里卖掉了为儿子准备盖房的物料,卖掉了能值点钱的东西;为了还债,学习优秀的大儿子辍学与他爸爸一起外出打工;为了还债,她拖着一个病身子上山,下地;为了还债……孩子的妈妈一遍一遍的的说,“都是我,都是我毁了这个好端端的家。”孩子的妈妈没有怨天尤人,只是深深地责怪自己。
夜深了,我仍然毫无睡意。我在想,农民,我们共和国的九亿农民,他们是那样的任劳任怨,纳税交费,他们在共和国大厦的最底层,支撑着共和国的万里江山;我在想,假如我们的共和国能给他们一点点最基本的保障,哪怕是只有六、七十年代的,最初级的农村合作医疗那样的水平;我在想,假如我们在为城市的下岗职工,城市的社会保障绞尽脑际的时候,也为我们的农民兄弟想一想,也为他们做点什么,他们就不会在突兀而来的灾祸面前一筹莫展,任凭宰割;我在想,假如坦埠那个伤残军人的月抚恤金不是四十,而是X百,他的家庭就会是另一个境况;我在想,假如我们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我无法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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