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

但你要在天堂笑看我们无齿的龙钟。

打水，姓张。

算日子，掰到第二个大拇指，那是小张，一片叶子，永远的飘出了我的世界，竟不曾作任何形式的告别。没成想，重新出门后正式灌的第一桶水，是为了我那永远年轻的同学。

小张，我很普通的一位高中同学，一个和我家乡任何一书生一样吃霉干菜成长起来的小男孩。人就这么奇怪，你在哪一年认识的朋友，他在你记忆里就永远会定格在那个岁月，哪怕历史的车轮如何在我们脸上撵过。就象我记忆中的小张，他只能永远的那般矮个子，那般小小小眼睛了，居然敢比我的还小，实在是难得！现在好了，我终于又成了同学中眼睛最小的那一位，我的眼睛寂寞了。

高中的日子是如此的漫长和单调，遥遥无期无从想象的未来，我们衣着朴素的趴在教室里埋头写着小纸条，闷啊。小张竟然说要参加全校长跑比赛，太过分了吧？让比我们小一岁的他为班级冲锋陷阵！小家伙耐力不错，最后得奖了吗？得没得呢？唉，我们曾以为是毕生事业一样的拼搏，到最后连结局都记不起了。我那时赶时髦招的一个徒弟也代表班级去跑了，吐了血一样的东西出来，校医居然对容颜失色的我们说：没事，吐了就好。

高考前体检，成绩名列前茅的小张说肝功能不行，要吃激素！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当然现在也没多少长进，眼瞅着他就胖了起来，心想吃的是补品！应该身体很快可以补好了吧？我们中学教育的质朴，培养了一代医盲。

全班同学都理所当然地进了大学，之后，我们开始分别有了萌芽的未来。日子依旧是有点孤单和落寞，一如小张，之后一直也没苗条下来，眼睛更显眯眯了，于是开始长年累月的架起了眼镜。

毕业六年之后再次联系上小张，缘于希望，唉，我们都曾在这里没日没夜泡过并起劲地插科打诨过。我终于发现我们彼此的未来都开始发芽并渐显雏形了。我们已经几乎完全象个大人一样坐在一起交流思想，在我嚷嚷着要他从香港跑过来请我吃饭的餐桌上，还有一瓶啤酒，对，他几乎不怎么能喝酒，我好点。

在知道他已离开的那天晚上，我曾打开电脑，翻遍每一个QQ的版本，企图找到跟他交谈过的成K成K字节中的哪怕一小部分，都没有，我竟在之前与他彻底失去联系一年，而这一年，你知道QQ的版本是如何翻来覆去的升级，技术就这样刷新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记录，我们所有曾作的对痛苦、甜蜜、理想与爱情的描述，竟归于零。

我婚礼的当天，同学把小张的硬盘带给我保管，我拿着它竟感觉小张来了我们的婚礼并一直在现场祝福我们。其实，小张，我是希望你早已离开荒芜的空寂，投在不知哪个幸福的家庭里，忘了我们这班前世的一切，还有你留给我的孩子以及孩子从家乡寄来的红枣。你的今世只有快乐和未来，还有，希望你眼睛还是不要太大，这样，笑，仍会很温暖。（05-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