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镜与灯
一
从中心组开始,因为我还不熟悉“义工”二字时,就已经是中心组的了。没有申请,当然也没有选举。中心组与现在常务组的最大区别在于后者是选举产生的,有民意基础,而中心组成员实际上则是由当时网站事实上的所有人小陆委任的。 当年loh义工里有相当多人是被我蛊惑来的,因此一直觉得自己曾经可以算作一个比较称职的宣传义工。至于“中心组成员”,则做得相当失败。 Loh最早的“纲领”里,“一切决策权归中心组”,也就是说,7人小组是最高层管理者。但至少就我而言,向来没管过人,没管理意识,更没有管理经验。 那时很闲,每天眼睛睁开就跳起来开电脑,看完新帖才去漱口洗脸。Siyu已经习惯了见我就问是不是又“素面朝天”。 事情似乎永远都做不完:天天去天涯提帖子;与中国风闹分裂。当然,最关心的是如何让loh不“变修”,不成为某个个人牟利的手段。“三个申明”、“反非协议”都是那时出笼的。“反非协议”让我们几个人多少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突然有一天,云儿、笑颜发帖质问“希望之光怎么啦”,矛头直指中心组成员的“高高在上”。 “高高在上”这个词曾经让我心痛不已,因为后来被“骂”得实在太多了:不管怎么努力去做,还是“高高在上”! 最早醒悟的是Passby,她请假回来后清理资料组的工作时,发现我们几个云里雾里聊天设计loh未来时,资料组的姐妹们正在做着大量而烦琐的事情,但他们整理好的拟发布资料搁在那里一两周没有人理。想出去调查的人申请也被搁着。 在loh里哭过很多次。不过,哭得泣不成声那次是看了依柳的日记。依柳快快乐乐地记下每天她为loh做的事和她的感想――做了那么多事,都被我们忽略了。 其实是白哭了,因为还是没有明白到底该怎么去做。记得有一次直接在调查组发帖安排一件事,无人回帖。整个中心组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懵了,因为调动不了组长,也撤换不了。 2001年7月还是8月的那次所谓“上海峰会”其实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召集的。那时还没有TS,打字和一对一的电话已经不能一解各人心中的仓惶与委屈。在此之前,糊涂老是叹息loh里“没有人懂管理”,后来帖子里多的话都没有了,就“唉”一声,让人看了发毛。狠了狠心,买了本几斤重的MBA教材《组织行为学》,趁回家休假时猛翻一气,突然想到:为什么不以小组为单位独立运作呢? 参加“上海峰会”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异议地赞同了这个想法。这可能是loh首次大张旗鼓FB的唯一正面成果吧。现在有时还跟糊涂提起,糊涂惯常地“嘁”了一声,“那是被逼的,各组早就自行其是了”。 是被逼的。至少我是被逼着去读了些管理学入门,对我来说,这完全是在loh发的意外之财。
二
现在想想,其实如果及早醒悟,当时还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在云儿他们提出异议时就“民选”中心组。因为7个中心组成员,其实只有3人能维持工作状态,做起事来千疮百孔。民选出来的中心组成员至少都是有时间参与工作的,那样,或许能保持一个有力的决策机构,避免目前这种频繁而磨人的议而不决窘境。当然,这是后话,而且这种结构难保没有另外的问题出现。 记得近卫军多次真心请辞,而当时采取的办法却是全部中心组直接转为常务组,同时其功能调整为“组间协调”。 只有猴子一人是民选的。似乎很长很长时间,常务组只有他一人,原中心组成员或退出或请假,事实上做了鸟兽散。我自己,有一年多的时间身份为“网友”。 Loh没有垮,是因为几个组长一直在默默维持着各组的工作。 而常务组,被赋予的职责与其在loh的地位及人心的期望一直是不相符的:职责上只是“组长联席会议秘书”性质的常务组,选举程序却规定由全体义工投票选出而不是由联席会议直接指定,因此感觉上常务组更像联席会议的“上级”,事实上大家也把难解决的问题理所当然地踢给常务组。这一先天不足使常务组成员垮了一批又一批,以至于每次选举都直至死地才后生。 在loh,最有权力的是组长。任何决议都要通过组长来贯彻,而组长贯彻得最好的往往是自己认可的那些决议或规则。联席会议的决议原则上是可以被质疑的,但我们没有一个对组长及其决策的异议机制。由于常务没有切实担起协调各组及监督规则执行的责任,loh规则虽多,空置的规则也相当多。 数据库的使用原本是一个整合规则的机会,但看目前的局面,各行其是的情况仍比较普遍。 话说回来,这么复杂的规则体系,组长更迭频繁,现任组长有时也弄不清本组的正确流程是什么了,又有哪个常务可能弄清每个组的流程、然后去协调和纠错呢,毕竟都是业余时间在做事。
三
上面是一年多旁观后的感觉。04年元月,我又做了loh义工。做回普通义工的感觉,与原来做中心组或常务组时如此不同,让我觉得以前自己承受的种种压力与委屈是“活该”,的确是不称职招致的。 第一次感觉到一个普通义工的意见可以如此被忽视、感觉到一个普通义工的工作也可以如此被忽视。当自己接连问组长某件事该怎么做而不见回帖时,真的有点傻在那里了。然后注意到其实还有不少人有类似遭遇。 记得很正式地质疑过某个决议,未见正式答复。 与困困讨论过意见机制问题。困困好像说:其实,哪个常务的意见又是可以一言九鼎的呢。也是。但普通义工表达意见与常务表达意见在心态上是不同的,我好歹算是老人,那时说话都多少有点战战兢兢,可能想好了很久,再鼓了很久勇气,才贴上去。不睬,再说一次,再不睬,就失了再说的心。 后来做新义工跟踪,几个新义工将聊天记录给我看了,发现他们更加郁闷:看不懂论坛上大段大段的讨论,不知道该怎样做手上具体的事情。分配的指导义工不见人影,人力组来过问时还犹豫该不该“告状”,在底下悄悄商量:xx看来很温和,或许可以说上话。 说实话那个聊天记录让我心痛了很久。后来做了人力组组长,立刻坚持要各组有一名组长专门负责新义工跟进,做了专门给新义工看的“指南”。事实上,跟进的事还是做得不成功。 曾经耐心地整理了真好的组长培训记录,有新组长就提给他们看。很失望地发现很多人并不感兴趣。当然,如何调动、安排、监督组内义工工作,需要的可能仅仅是管理学常识,但loh管理的是网络团队,是业余时间做事的义工,其管理难度本来就相当大。如果不悉心研究,义工的流失(或身在曹营心在汉)就是必然的。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管理做得不错的组长,往往对真好的培训表现出较多兴趣。 真好的培训仅仅进行了一期。我知道他为此花费了很多心血,因为要针对loh的特点。我一直很期盼真好回来。但最终人家还是走了,据说真实的原因是loh吸引力不够。 还有相当部分没有走的义工处于游离状态,有的人干脆去别的地方做义工了。即使仍在工作状态的义工,有多少人是开开心心在干? “铁打的loh流水的兵”,这句话并不能安慰我每次看见一些优秀的人离开时心中的无奈。十月走后的来信说得很客气:自己的离开的原因,一半在loh,一半在个人。我自己则觉得大部分原因在loh。 记得曾经做过一次最大规模的义工调查,结果中最出人意料的关于loh的“气氛”,事先大家都估计这一项得分不会高,最后却相当高。我想义工进来都是想干活而不是图气氛的,关键是每个义工需要知道自己该怎么干活,干完活要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有疑问或有困难时能及时获得帮助,而这一切,最需要的是组长的领导技巧,也就管理。
四
下面想说的是我最不熟悉的两个字:规则。因为我自己在生活中向来就是最不愿意守规则的人,说实话也一向看不起很中规中矩的人:“墨守成规”和“性情中人”,后者绝对算褒义词吧。 Siyu和不为是loh制度化的始作俑者。记得每次争论时,siyu都会嚷嚷“拿本本来”,看看“本本上是怎么说的”,那时自己总是对着屏幕笑笑,觉得siyu的迂腐很好玩。 我02年元月进来时,loh已经有了几个框架性规则:公益性;不经手、转交捐款;捐款去向跟踪。这几个规则非常明晰,迄今共识度极高。 我自己第一次尝试建立规则,完全是被迫的:外面100多个申请人等着,里面忙得焦头烂额。我与石扉客提出用量化指标批量处理:只要注册时间、在线时间和发帖达到一定数量,认同loh基本原则的,就可加入。退出条件亦量化处理。以此保持义工的流动性。后来几经折中,变成后来的“义工进出规则”。 可以说从生效的第一天起,这个规则就从未被严格遵守过。部分原因是规则不可操作,例如基本条件中,“访问论坛累计20小时以上”由于论坛程序未按预定设想进行配合而无法执行。但相当多的时候,是未能认真执行,比如“三次无故不完成分配工作,直接严重影响全组运作”视为自动退出职能组、进入机动组。我知道几乎每个组长都曾经为义工无故不完成工作而苦恼过,却极少有组长援引这个规则来清退义工。不请假又不干活的义工滞留loh职能组内,本身就是对这一规则的破坏。 这只是我最熟悉的规则,其余规则中,可以说罕有被彻底执行了,基本是看执行者的方便了。 另一方面,新规则在不断建立,之多,以至于现在谁也也弄不清楚哪些规则在用,哪些已经废止。大家都只能模糊操作。 看看置顶的“内部论坛阅读指引”,可以知道每一个新规则的建立都费了太多的心血,但毁起来却是如此轻而易举。 不知道我们到底要费多少口水、耗多少精力、消磨多少义工的热情才能明白:在思想成堆的loh,只能靠严守规则以及修订规则的严格性才能真正避免无益的争吵,从而提高效率。“程序正义优先于实质正义”,这一定律的得来一定是有过很多教训的。 密码曾提出“好制度”的标准是:“一、产生的民主化,二、可以执行,易于执行、具备可操作性,三、改进的程序化”,对目前的loh来说,恐怕最最重要的就是“改进的程序化”和“执行制度的彻底性”了。如果不逐渐趋近这个方向,精英团队的loh最大的可能就是“一锅粥”。 关于建立与遵守规则的必要性,密码和猴子后来说了很多,付出的努力也相当多,可惜很多都白费了。
五
在loh,几乎总是忧心忡忡的感觉,但三年中,忧心的很多问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了,让我确知loh在进步中。 只有争吵,变成了一种恒态,有时甚至升级到了莫名的沉默。 现在想想,每次大规模争吵,虽然解决了问题,却一直没有解决争吵本身,而有的争吵连问题也没有解决。 记得首次吵架是在2002年6月:叮当等人在外面发起讨论loh的一些原则问题,有义工参与。Passby在内部发帖说:大家都是认同了这些原则才加入的,不该在外面跟着质疑。外面似乎也发了类似公告,说明义工不参与讨论,落款是“全体义工”。维尼带头质疑此帖的合法性,以为这些意见不能代表自己。此事后来被称为“封嘴”事件,以passby道歉收场。 此次事件的处理程序是:义工质疑,中心组几个人商议后接受。 后来的类似事件是某申请人加入,组长论坛招收帖出现后遭义工质疑。处理程序是:联席会议投票。还好,此次事件产生了一个联席会议对招收义工的表决程序。 也有义工质疑未被理睬的时候,例如对一次常务组选举程序合法性的质疑,不了了之。 有义工对logo的选择不满,连发数帖,也是不了了之。 最近的一次是助学金金额的确定。几个义工要求联席会议暂缓表决未获正式答复。 Loh号称是最民主的地方,其实迄今为止还远没有建立起采纳意见的有效机制,包括义工对现有流程、对组长、对联席会议决议的意见。意见纷呈时,如果不能靠权威强行决断,便只能是无限期搁置意见,然后,每一次出现问题时,继续争吵。
六
网络的虚拟性、业余性及义务性,使得loh的有些缺陷是先天的。 我们没有一个在现实中承担法律责任的主体作为绝对权威,这决定了没有终极裁判者,也决定了谁都不用对loh负责。一切运作都是依靠大家的约定,靠大家自觉遵守约定,而这种没有现实约束力的约定是脆弱的。 目前的混乱便来自于相当多的约定不清晰以及对已有约定的破坏。 想来想去,出路似乎只有两条:与现实责任挂钩,树立绝对权威;或者清理规则,明晰各种约定,用机制来保证规则的执行。前一条与大多数义工的理念相抵触,后一条操作难度极大。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放任自流,等着loh的熵极大。 。。。。。。。。。。。。。。。。
哎,这个帖子写变形了,严重不符合人力组要求。就当是loh义工三年后的一次作业吧。交差。
2005-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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